八月的夏天
八月中旬,是末夏的开始,亦是盛夏的消亡。
海风时而吹拂着我所在这座滨海小城,绵延的海岸线将小城与大海割裂开。
海鸥仍是盘旋在海岸边,时而俯冲、时而盘旋。如果无事的话,可以在午饭时来到学校天台好好享受美食与自然的共同馈赠。
这便是江北市,一座小小的十八线小城,是我父辈所生长地地方,也是我今后所要生活的地方。
这里没有魔都的灯红酒绿,也没有燕京的“三点一线”;有的仅是大人们饭后聚在一起的闲谈,以及傍晚时放学的孩子们嬉戏打闹的身影。
时间在这里被无限放缓,人们无处安放的心在此时此地也得到了安放。
我叫江清川,江海的江,清河的清,川流的川。
我本是土生土长的魔都人,对这里可以陌生到从未设想踏足于此地,更别说今后高中两年在这里度过。
至于我为什么突然向父母荒诞地提出来到这里,我不想对任何人诉说,也无人愿意接受我的诉说。我仅想放下我心中的沉重包袱,在这座熟悉而陌生的小城里重新寻求自己安放心灵的地方。
兴许我在这里可以重新开始。
对吧……
天边燃烧的晚霞,不时涌向岸边的海浪,飞翔于天地的海鸥。
嗯……是夏天最后的味道,是大海的信号。
晚霞还未褪去,大巴已驶入了北城车站。
我从大巴车拿下自己的行李,缓缓走出人群熙攘的江北市北城车站。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站大厅的落地窗,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大理石地板上,空气中的微尘如同跳舞的精灵般在我的视野中优雅下坠。播报中的清冷女声一遍一遍在大厅内重复着,嘈杂的人群中有兴奋、也有埋怨,也有沉默。
我低下头,默默拉着行李箱向大厅外走去。外界的一切与我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我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外界也丝毫不在意我的经过:我与这里格格不入。
如果是刚止步于此的旅人可能会心生寂寞,亦或是惆怅与迷茫。但这,也是我的选择,我选择离开、躲避现实狼狈的计划,我的心早已做好了来到这里的准备。
大厅依然在播报,人群依然在嘈杂,狼狈的人依然在行走。
当我刚走到大厅外,海风便吹乱了我内心的思绪,轻柔地让我抬起了目光。
一位少女出现在我眼前,应该是一名和我年龄相似的学生吧。她慵懒地坐在大厅门外的石阶上,毫无扎束的黑发倾泻在她周围,倦意的小脸上一对水亮的眼睛不时地盯着走出车站的人们。她用双膝支持着疲惫地脸庞,毫无表情地注视着过往的人。
可惜人匆匆的脚步只是往前走出大厅门,没有为这位少女而停留。
突然间,我与她对上视线,不过几步的距离仿佛让我觉得我们只隔了一张纸而已。我从未见过她,却又感觉意外地熟悉,仿佛我们在前世是知音般。
周围的空气在此刻凝固了,大厅的嘈杂声逐渐离我而去。此时的我仿佛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而我凝视着少女的脸庞。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变态的行为吧,总不能因为别人的好看而一直盯着别人,会被当做流氓吧!
“你是江清川吗?”
少女仿佛从睡梦中刚刚醒来般,询问中夹着一丝倦意。
她揉了揉眼睛,像晒足了太阳浴的大橘一样可爱。
不对,她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在这里有过朋友吗?
而且还是一个美少女。
我立马清醒了过来,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位少女。
诚然,夏天还未彻底过去,闷热依然在心中徘徊,使人疲惫和困倦。
我抑制住心中的疑惑和诧异,冷静地说道:“我是江清川,请问我们认识吗?”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女,我八竿子也想不到会与她有什么联系。我既不认为我是轻小说男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突然来桃花运这种荒唐的想法。
她用纤细的玉手撩起了在夕阳下被浸染成金色的头发,余晖的微光让我近距离看清少女的脸庞。
高挺的鼻梁,乌木般黑色瞳孔,一张樱桃似的小嘴,俏丽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庞。
她的眼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如同浅蝶点水般将我的心境点乱。
少女的视线就这样静静地与我对视,不发一言。
我无处躲避那目光,不知所措地乱望着周围,脸上不禁也扑上一丝粉红,害羞挠了挠头。
良久,少女移开了视线。
“房东叫我来车站接一个叫江清川的人,看照片应该是你了。”
我也僵硬地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在我注目下,少女用纤手郑重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
“你跟着我走。”
少女平静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情感,仿佛只是传达信息的机器一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转过身不再理会我,向前走去。
晚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如阵阵涟漪荡漾人心。淡淡的香味融化在夏天的燥热之中,余晖化作汤勺将之送入我的口中。
在这末夏,我的心全部与这晚霞融合于此,只想久留。
“你为什么还在原地呆着?”
她回过头看了看还在原地痴痴的我,完全不知道此刻的我心里已掀起波澜。
“噢噢,好的。”
我握住行李箱的手把,匆忙追上她的身影。
“那个,我可以怎么称呼你吗?”
“白羽。”
“下雨的雨吗?”
“羽毛的羽……”
“那还真是个好名字啊,是吧?”
……
我努力地寻找着接下去的话题,突然抬起头看见少女冷冷地向我这瞥了一眼,似乎很讨厌他人讨论关于自己名字的话题。
我哑然失声,吃了一口闷葫芦。初次到访陌地,还没落地就栽了一跤,这会不会同样预示着今后的未来生活的轨迹会同自己想象的生活脱轨。
白羽看到我尴尬的样子,冰冷地解释道:“我不喜欢别人谈论我的名字,仅此而已,希望你不要误解。”
“我知道了……”
我与白羽走出了大厅,余晖渐渐消散,夏夜的燥热又浮上心头。
车站中陆续走出回家的人,匆忙的脚步声也逐渐消散。
“我们打车回去吧。”
我拿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却猛的发现这里居然没有开通打车路线……这里的人们都不用打车软件怎么方便出行呢?难道还处在自行车大军时代吗?
“这里好像没有网约车啊……”我尴尬地对少女说道。
“网约车?我们这里还没开通,南城才有。我们坐三轮车回去。”
我微微一顿,视线正好与前方的三轮车老伯相对,他似乎已经在这等了我们很久一样。
白羽走向老伯,用一口江北口音和他攀谈了起来,但怎么看都是在争论。
我站在一旁,虽然听不懂二人在讲什么,但八九不离十是在讲价。这丫头,坐个三轮车都要砍价,真的看不懂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过了不一会儿,老伯像是松了口,拿起我的行李就是往车上塞,生怕好不容易谈拢的客人被他人抢去。
三轮车后车很小,一个行李箱就塞满了前座,我只能与白羽坐在座位更狭窄的后座。
白羽看到这一幕,显然是不太乐意的,但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和我拉开最大的距离,看向窗外,尽量不与我有什么接触。
见到白羽对我的排斥,我充满悔意,刚才的话题可能真的让她讨厌了。
老伯关上车门,一屁股坐在前座驾驶位上,伴随着三轮车吱呀吱呀发动引擎的声音,我与白羽驶离了车站。
我打开侧窗,夏夜的凉风一下子钻入我的心中。三轮车上破旧收音机播放着上世纪的老歌《大海》,沙沙的声音中透露出与魔都完全相反的怀旧感。
车中唯一的灯泡一摇一晃的悬吊在顶板上,橘黄色的灯光如流水般倾倒在小小的空间内,刘海遮住了白羽的脸庞,只能隐约看见那白皙的侧脸和水亮的樱桃小嘴。
“小子你不像是本地人啊,白皮娃娃的,是从南方来的吧。”
老伯用夹杂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打趣道。
我低下头,一听到老伯的话,立马结结巴巴起来。
“嗯……嗯啊,从…魔…都来的。”
“魔都?看你也是学生啊,这时候来这旅游是不是太迟了,马上都要开学了吧。”
……我顿了顿,开口道:“来这上学的。”
老伯回过头看了看我,又将目光放向前方。
我眼神不停的闪躲着,记忆中又不断闪出令人痛苦的片段,手心已都是汗。
“我老了,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但娃娃你也要晓得,不面对你的痛苦哪里是个头啊,逃不了一辈子的。”
逃不了一辈子嘛……现在我能做的也就只有从她身边消去关于我的生活过的痕迹,不给她再带来一次伤害,难道不是吗?
老伯见我沉默不语,也不再将谈话继续下去。旁边的白羽目光向我瞥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车外的风景上。
狭窄的小路上,少年随着收音机的沙沙的歌声,随之陷入了沉思。
已听不到盛夏的蝉鸣,窗外大街上的些许人已穿上了长衫。
八月的夏天,也终将会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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